亦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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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杯故事小赛#
小说《怪诞曲》
现在是晚上八点25分,巴洛斯告诉我,明天我就会死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完就甩身走了,我都没来得及看到他的正脸。
虽然很想追上去问问他,也许。可快上课了,我只能被钉在座位上,思考。
况且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追上去,怎么说呢,总之虽然我的脑子听见了,大抵也是不懂的。
巴洛斯总不会出错的,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明天…?我还有三个半小时。也许我该写点什么,遗书?毕竟三个半小时后,我就要死了。
今天是非常普通的一天,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这样,枯燥无聊。
不不,我不能这样写。虽然我确定以及肯定没人会看这些东西,但我也还是不能写这些流水账一样的垃圾的,这简直不能原谅。
那我应该从哪里写起?
也许你会想听听我那些两年搬家四次,我的两个继父,或者校园霸凌什么的刺激东西。不得不说这些八卦之类真是很有噱头,你也许会感兴趣。但这些说到底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可以去看看我的其他作品,这里我就不赘述了。
当然你不看也没关系,反正我就要死了。呃…三个小时10分钟后。
反正我是写不下去了,但是还有成堆的作业。还有40分钟我就放学了,可是我的笔就是不听使唤的一动不动。明天早读的话,如果我早来10分钟,六点40的话,应该是能写完的,我只需要六点10分起床。
差点忘了我明天就要死了,那看来我不能把事情堆到明天了,这真是可恶。
什么,九点了?还有三个小时,好吧,时间真够快的,我们得快点了。聊点什么有意思的?
说到死亡,我会怎么死呢,我是说,死亡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呢。老实说,就算到了这种时刻,我也是想不明白的。这些人人惧怕的东西,当真有那么痛苦?
我不知道,大概率也记录不下了,这可真是一种遗憾,人死了就不能表达了,在我看来这是最痛苦的,再没有了。
不不,也许感冒也一样。你知道的,尤其是现在。你不可能放下这一天天极其无聊的课程在家躺一天,对,只是躺一天。要我说如果想好好休息一下,恐怕要去医院了。
我的鼻子像是被冰塞住了一样,我猜我现在大张着嘴的样子一定很蠢,该死的感冒让我的脑子快窒息了。
为什么所有的感冒药总有点什么,安眠的成分?总之这样这些东西我也不能再吃了,毕竟我是不能睡觉的,就是这样。
哦对了,也许我该跟我的同学说一声,毕竟我要死了。
算来算去,估计跟杰夫说一声就可以了。毕竟我们俩天天一起放学,我得提前让他找个别人搭伙。
真是,巴洛斯也不早告诉我,我好有时间细细思考一下,比如在哪里死什么的。
学校?这总不行吧,那些家伙准会高高兴兴的以为能放几天假了,这我可不愿意。家里更不行了,科里这小家伙才十岁,我不想让他看见,这样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有什么威严可说。
唉,这下我可真有点苦恼了,这可真真是个问题。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倒还好办些。
算了,我还不如想想,要怎么跟杰夫这家伙说呢。
直说肯定不行的,这家伙准会觉得我在开玩笑。总之也许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家伙估计也挺怪的。
好吧,其实他们更觉得我是个幼稚的家伙。这可比让人觉得我是个怪人更难以接受。
但你也不能指望这些脑子不知道装着什么的人来了解你吧,他们准会躲得远远的,就是这样,都是这样。
所以他们就也不能怪我整天一副死人样了。
嗯,但我确实快死了,呃,还有两个小时40分钟。我倒有点好奇我真死了会是什么样子了。
离放学就剩十分钟了,天知道我在干什么。这个破钟表的时针怎么走的这么快。我就像是脱节了一样失去了对这几跟破针的感知,要我说,这真的有够恶心的。
我打算给他个惊吓,我的伙计,杰夫。我就像往常一样跟他走着,然后快分开时,说一句,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你知道的,会不会…想我?
诶,这么说有点太恶心了,这都算不上惊吓了。也许到时候我就不敢说了,或者说点更恶心的,谁知道呢。
放学了,离明天还有两个半小时。
我这回不站杰夫旁边盯着他收拾了,怎么说,我也需要点时间想想怎么说吧。于是我就先去拿了伞,在门口等他。
背对着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背对着。
结果这家伙跟莫里一块出来了,看来今天得我们三个一块了。
对于莫里,我谈不上讨厌,就是有点烦。这家伙是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就是那种,会在你被班级黑幕落选时,说没有确凿证据就是你自己原因的,死死抓住自己那可笑底线的人。
而且他还很喜欢呛我,总是会在我嘲笑自己缓和缓和气氛时,(没错,我还是个小丑)说一句确实如此。
不过这我倒是有点心得想跟你分享,希望你用不到。如果你当真是什么很难融入群体的人,并且可能还有那么点社交需求,把自己看成笑话真能算是最快最方便的途径了。不过还要小心,别真把自己搭进去。
但杰夫跟莫里玩的不错,这家伙跟谁都不错,就是这样。
这下我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趁他俩聊天溜到另一边走了,算了,饶杰夫这小子一回。
早晨的阳光,这真是什么一听就很不错的什么东西,也许吧。它被那些悠闲自在的人定义成勤奋刻苦以至于希望等等,他们把光这日常的东西分出来,挂起来,夸夸其词。
我讨厌冬天的光,它来的太晚,总让我觉得像是一天都要被这学校吞噬了才好。寒风从哪个孔隙都能钻进来,有时路上昏黄的灯光,让我恍惚间分不清此刻是破晓,还是深夜。
我讨厌夏天的光,它给人的感觉不是夏天独属的燥热,而是灼热,疼痛的。路上眯着眼睛,让这赤裸裸的阳光也晃成了浅绿色,死气沉沉的绿。
其他季节也算不上喜欢。我确实不喜欢光,灯光,日光,它们都是为了照出什么而存在,是藏不住的真实,还是精心设计的舞台。
总之这一天也是这样的,从焦黄色的光开始,从第一丝扑面而来的冬天开始。
我坐在电动车上向外甩甩我的手,期望这能让我热一点什么的。
我的右肩膀这时感到额外痛,我想你一定想不到我这个蠢货干了什么。
我的左书包带牢牢的扣在我的外套上,而我的右书包带却被卡在了我的外套里面,校服上。
我真该庆幸早上没什么人,我真的找不出什么空来纠正这个滑稽的错误。天知道我是怎么把拉链拉上的。把帽子一扣我就走了,毕竟晚一分钟都可能会迟到。
好吧,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夸张。(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什么都只是夸张谎言什么的,那你真是个比我还蠢的蠢货,这可不多见。)
其实拿我的同桌,洛奇来说。这家伙已经请了两个晚自习的假了,而且恐怕今天还会请。
是的,这家伙好像是得了什么,阑尾炎?好像是。总之他不得不去打7天吊瓶,周围人都挺同情他的,要落下这么多作业。
当然,可能还会有不理解,甚至鄙夷什么的。在我们这里,生病不去医院,不休息可是会被家长和老师大为称赞的。
我不知道洛奇怎么想。他午饭去医院之前,整个上午都一直在抖,他对我说还好他早上没吃饭,要不然吐出来就难收拾了。
总之他还是请假了,我想他这样的蠢货如果不是医生严令,估计也不会请假。
我不知道阑尾炎有多痛,但洛奇说做手术要好多天,他耽误不起。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一点也没有。我看他最大的美德就是什么忍耐吧,真是将来给别人做垫脚石的好手。
我估计他也后悔,不过肯定不是因为健康这种无聊的理由。
我给他脑门上来了一巴掌。其实我也后悔,早知道不留这家伙一个人在教室了,就知道这个蠢货早晚出事。
不过其实我也不能骗你,就像我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想也是这样,都是这样。
愤世妒俗,尖叫呐喊锁进抽屉里,逆来顺受的悄悄话也当做泡泡吹走罢了。
但我想上学的路上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人少,我可以把电动车加到最快,当然这也是为了不迟到。
我不知道路上有几家早餐店,但我知道走哪条路最快,我可以熟练的在车流间游走。
冷风刮过我的脖子,钻入我的衣领,一阵不受控的抖擞,我却感到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
我曾尝试过去细细感受冷的感觉,但这却很难用言语去描述,大概比起心理,这更多是种本能的反应。
可是迟到却不是这样,你要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承认这场可耻的罪行。
生于斯,长于斯,在盒子里的巧克力究竟是什么口味,有上面的标签决定。
今天我想换一条路回家,我想看一眼我的初中,毕竟我明天就要死了。
平常我是坚决不会因为这种什么买早饭之类的理由绕去那里的,这很不划算。
不过这倒不是说我的初中怎样好,不如说初中的我,是一只温水里没死的青蛙。皮肤被烫白也好,血液结痂也罢,总能在即将越出井底前被水草缠住,打搅一番也就没了兴致。
总而言之,这只蠢青蛙就这样,活下来了。
不过,应该怎么走呢?究竟从那条路会转向我想去的那条路?
我不知道,好像我的导航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向右拐,向左拐,再向左,这样,就是我每天最快通勤的一条路了。我的初中校门也再也看不到了。
好吧,看来今天不能去了,我的导航完全不会变通,要我说,它现在已经是一个生锈了17年的老古董了,是一个过时的青蛙了。
也许是我忘了该怎么走了,毕竟养成一个新的习惯只需要7天,而我的记忆也最好只存在三天。
咔嚓。
门开了。
依旧是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死寂和黑暗。我摸索着打开了灯,苍白无力的光填满房间。
我很遗憾,巴洛斯的预言不会成真了。
一切都不由自主的行动,被书写的思想与语言,固定好的未来,我怎么能算是一个会呼吸的人呢。
我笑起来。嘴角颤抖着向上,向上,向上,直到撕扯的生疼。然后,泪水向下,向下,向下。
最终是走向了结局,而作为结局的主人公,不能有选择和挣扎的权力罢了。
倒不如说,
欢迎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