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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辛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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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叫了。」
「什么?」苏嫣冲劲满满却没想到辛十七来了这么一句,脸「唰」的一下就给红了:「辛十七,你混……!」
苏嫣的「蛋」字被辛十七留在了风中,一个腾步再次跃进了密林深处,苏嫣虽然清瘦但好歹也是名成年女子,辛十七抱着她却好似抱着空气般未受任何影响,星驰电走般的速度,步履生风。
火羽箭密集如雨,却未能伤苏嫣分毫,辛十七把她保护的很好,向来都是这样。
收了声的苏嫣渐渐开始适应了这种飞驰的感觉,她缩在辛十七的怀中偷看,没了刺耳的尖叫辛十七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剩下的只有那双凌锐的琥珀色眼眸,没有慌张与胆怯,只有桀骜与风。
「真好看。」
苏嫣忍不住在心底暗叹,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肤浅,越来越沉迷于辛十七的皮相与身子,这么说也许太过不知羞了点,可苏嫣不想也无法去否认,她无时无刻甚至不分场合的都渴望着与辛十七的亲密,就好比现在,身边是火羽疾疾,沉沉黑夜,她却只想要辛十七抱她再久再紧些。
「这正常吗……」每每幻想过后,苏嫣又会开始不好意思的反省与纠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靠近她,缠着她,贴着她,这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吧?可辛十七也会这样想吗……」
苏嫣的思绪还在飞散,辛十七已将她放下,亲密时刻戛然而止,苏嫣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埋怨起那些火羽箭为何不能再射的久一些。
「这里是?」迎面而来一股寒意,三人面前是一个洞窟,洞内隐隐泛着幽蓝色的光,在一片寂黑之中显得尤为诡异,苏嫣走近洞口,寒意更重,她拢着肩又跑回辛十七的身边:「辛十七,那里面是什么地方,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
「这地方可是咱们十七一战成名之地呢。」」赤月看着洞窟的入口,几分嫌弃:「这鬼地方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阴气森森的。」
「一战成名?什么意思?」
苏嫣听的一知半解,只觉单单是站在这里已让人感到不安,洞窟内隐有风声,就像是人的悲鸣。
「辛十七,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可是在这等了你好久。」苏嫣的问题还未得到解答,一名红衣女子自洞窟内走出,年纪看起来比三人小上些,狂放自傲尽写在脸上。
女子有着一张陌生的面孔,常年不在辛家的辛十七与赤月从未见过,面对招呼辛十七一贯沉着脸没有理会,女子顾自冷笑道:「辛家上下如今都已知道你成了叛徒,我一开始很难相信,家主对你甚为器重,辛家对你恩重如山,你居然有朝一日会想着背叛,山门前死了近千人,乾坤二门已破,还不算上之前派出去的那些,你还当真是目无同门,杀人如麻,就连自己的师父都能痛下杀手,看来,传言冷酷无情的辛十七当真是条没有心的白眼狼罢了。」
「什么师父同门的,你们辛家若真重视同门之情,那又为何连问都不问便对她穷追不舍?到底是谁对谁先痛下杀手的?要定罪的时候知道拿这些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话来说了,真是可笑。」苏嫣在旁听的不满出言反驳,一通话下果然引来了女子的注意:「你就是那个妖女吧?果然是长了张伶牙利嘴,不过这里是辛家,可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你说谁是妖女?」被辛家的人两次唤做「妖女」,这让苏嫣感到莫名又火大,女子瞥她一眼不再理会,只看向一直不为所动的辛十七:「怎么,是被我一言说中,没得好话好辩驳了吗?你这张脸吓得到别人可吓不到我。我早就和家主说了,派那些不成事的家伙去杀你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堂堂的辛十七可是辛家最好的一把刀,我今日倒想亲自领教。」
「哎呀,又有好戏看了。」赤月在旁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女子转身向洞窟说:「我早已通过了这冰窟试炼,只差一人便可打破你当年的记录,家主说了,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进入影部,取代你的位置,知道吗,我为了等这一刻,已经不知多少夜激动的阂不上眼了。」
女子的眼中充满了癫狂,看向辛十七的眼睛就像是盯着猎物:「辛十七,今日你敢否与我一战?」
「……」
女子语罢直直进了洞窟,此战避无可避,辛十七必须应下,刚欲跟上被苏嫣给拉住:「等等!辛十七,万一里面有诈怎么办?」
辛十七只淡淡的说了声「没事」,在苏嫣担忧的目光下跟进了洞窟。
洞窟内的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样,终年不化的寒冰,侵肌刺骨的冷,就连呼出的气都仿若在一瞬可以凝结,还有掩埋在这片深寒之下的血腥气味,辛十七每踏进一步,过往的记忆就像浮冰般层层浮现,那些凄厉到近乎绝望的惨叫,充满不甘与恨意的双眸,刻意或无意被遗忘的过往在这一刻都在辛十七的脑中清晰的凝结成冰。
「我十二岁完成试炼,同年就开始执行任务,这么些年来,杀了数以不尽的人,无一失手。人人都夸我厉害,却始终不抵你。」女子走在前面,语意高昂:「其实你背没背叛辛家我根本不在乎,我不过是想亲身来看看,被辛家上下盛赞的辛十七,到底是否如传言般难以超越。」
「……」
辛十七在后一直沉默不语,那些辛家乃至江湖上对她的评价她从未在意过,她的一生至今都不过是在杀戮中度过,「完成」与「服从」是全部的意义。
二人走到冰窟的最深处,这个地方于辛十七而言并不陌生,方圆不过九尺,四周结满冰柱的冰窖,就连地面都结着一层褐色的冰,常年被血水浸透所致。
女子蹲身抚着那褐色冰面:「这颜色可真漂亮,可总感觉差了几分。」
「……」
「听闻你喜欢穿红色衣裳,我今日也特意穿了件,可总感觉这地上的红和我身上的红都差了些意思,看到你我才突然想明白,差的应是你的血色。」
「动手吧。」辛十七对于女子挑衅的话并无兴趣,甚至觉得有些让人心烦,见辛十七终于开了口,女子兴奋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急性子,若不是因你常年不在辛家,我想我也无需等到今日,前段时日实在等的无聊,就拿你的师父练了练手,我想你应不会不记得自己的师父吧?家主说他任务失败让你给跑了,交由我来处理。」女子眼意深深,忆起当日情景仍难掩激动:「辛十一不亏是你的师父,确实有两把刷子,可惜他回来时只剩了半条命,三招就被我给杀了。你真应该看看他临时死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哈哈哈哈,就那么直愣愣的睁着,流着血,简直就……」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辛十七的耐心耗尽,主动攻了过去,赤手的一掌被女子给翻身躲过、女子以为自己成功的将辛十七激怒,抽出腰际双剑:「要想替自己的师父报仇,空着手未免鲁莽了些,还是说,你辛十七根本就瞧不起我?」
辛十七不再理喻,女子冷哼一声提剑刺来,双剑狭而锋利,划过冰柱一触即碎。辛家从未有人擅使双剑,辛十七看不出女子师承何人,却并不影响与之对抗,指剑迎面而来辛十七挥袖挡过,剑身划破赤红的衣袖,辛十七皱起了眉头。
身上这件红衣裳是辛十七甚为喜欢的,这下破了,辛十七不高兴了。
女子身手迅敏,双剑灵活默契,好似两条游龙,一剑划破辛十七的衣袖,另一剑紧接着就从另一边刺来,辛十七在剑贴近的一瞬凝眸聚气于掌,反手直接将剑从女子手中给打飞。
剑身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女子飞身去接,落地一霎手被辛十七给一脚踢开,辛十七脚下一抬一抛,那剑便即刻换了主。
「啧!可恶!」女子暗啧一声将剩下的另一把剑紧握,辛十七执剑在手,横目扫过:「陵劲淬砺,利度不错,可惜光泽却差之甚远,下等。」
这个女人去评价一把武器居然只凭外貌。
女子看着辛十七对自己心爱之剑甚为嫌弃,心中暗火更生:「鹈鹕双剑乃我家传秘技,岂容你来污蔑!」
「哦?」辛十七扬眉,难怪之前从未见过女子:「原来是个半吊子。」
辛十七这轻蔑的一语彻底将女子激怒,她十岁家遇仇变,豁出性命才得以投奔辛家,为的就是变强以报血海深仇,而辛十七就是她变强路上最想超越的目标。
可辛十七显然并未将她放在眼中。
「你知道什么!」
辛十七可以明显感到女子体内气场的变化,怒意让她的气脉开始无限扩张,可辛十七只执剑静立原地,依旧微垂着双目,眼中的孤傲与轻视让女子彻底爆发。
「你在所有人的夸赞中长大,你可知道忍辱负重之苦?!」
女子单剑速度更快,身法矫捷诡辩,出剑角度也变得刁钻,可面对同样以快为名的辛十七并占不到半点上风,无论从何种角度刺去,都能被辛十七轻松挡住,甚至连脚下都未有过半寸的挪动。
辛十七的实力看来远超过了女子的预估,辛十七越是从容,她便越是急躁,见直攻无效,便转而以剑砍向周遭冰柱,冰柱遇剑则碎,纷落密集成一片冰幕,暂时格挡住了二人间的视线,女子抓住冰幕升起之际突然从下方袭来,辛十七仰身去躲,躲掉了贴着喉间而过的一剑,却被飞溅的碎冰划破了脸颊。
一抹赤红附着着碎冰落幕,新鲜血液的味道。
——————
「喂,里面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不会真的有诈吧?」苏嫣扒在洞口仍旧放心不下,赤月在后悠悠道:「不放心的话,不如进去看看。」
「真的?」苏嫣闻言当真迈脚准备进去,在落脚前被赤月给拽了住:「我说小姑奶奶,你还是老实点为好,我可不想一会儿十七出来找我算账。」
赤月掸了掸烟杆看向东方的天:「差不多了。」
——————
「……」
辛十七探手颊边,抹去了正下淌的血,冰窟内的寒意骤然变重,女子有了某种强烈的预感,几乎来自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这一刻的退缩时以为晚,辛十七将剑还她,不过是以直接刺穿左臂的方式,速度之快根本无可闪躲,女子咬牙:「现在才出手吗,不是说辛十七出手狠绝,一招毙命,看来也不过……唔……」
辛十七甚至都没有让她将话说完,一手抓住女子的脸直接逞向后方结满冰柱的洞壁,停在仅一丝之差。
「唔!唔……!」
女子口中奋力的挣扎,脸在辛十七强大的手劲下开始变得扭曲,她看到辛十七俯身靠近,眼中寒光与极冰相应。
「聒噪。」
辛十七的声音比寒风还要来的蚀骨冻人,简短的二字过后女子的脑袋被生生按向冰柱,殷红的血流了满手,辛十七赤色的裙摆因此变得更为妖异刺目,女子只感到温热与极冷在一瞬交融,身子一软,眼前就此便黑了过去。
—————
「辛十七!你没事吧!」
辛十七出来时东方的天际刚透出第一缕晨光,苏嫣关切的迎上前去,看到辛十七满手是血:「你……」
「不是我的。」
辛十七垂眸,声音里也夹着晨光。

江柊: [表情]
第十六章:洞仙秘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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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十七的获胜完全在辛十五的意料之中,从辛十七第二轮试炼同意让琥珀出场他就知道,辛十七有完全的把握赢下最后一轮试炼,无论内容是什么。
所以琥珀的输赢其实并不关键,可琥珀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是唯一让辛十五与辛十七都没能想到的。
洞仙派以秘药炼取尚需要些时间为由,推迟到明日才肯将秘药交出,琥珀的情况倒是较一开始稳定了些,他除了依旧还在发热外,并没有再哭喊着疼痛,甚至几乎没再怎么说话,只是睁着双眼出神,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回到房间的苏嫣主动蜷缩到坐榻上,她脑海中还在回响着苍崖派弟子的惨叫和辛十七断去其腿脚时骨肉分离的声音,想着想着便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女人是个疯子。
苏嫣虽然一早就见识过辛十七的狠辣,那日在苏宅,辛十七一脸冷漠的站在数十具尸首间时苏嫣就知道,可今日却是她第一次看到辛十七动手。本是完全的碾压,一招就可以解决的比武,辛十七却故意玩弄对手,一点点的将其折磨,待其身心俱崩时才想要抹杀.....这种极端的报复心理苏嫣虽然感同身受,可依旧不免觉得可怕。
辛十七平日里几乎不会表露任何情感,可在要杀人时杀意却总是强的令人生畏。
偷瞟一眼床那边的辛十七,那人好像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一直在床前踱步,久久不肯坐下。
搞什么...
苏嫣不禁有些好奇,她朝辛十七的方向喊道:「你干什么呢走来走去的,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辛十七的脚步声忽然停下,苏嫣的眉间警惕的跳了跳,辛十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明显是朝着她这个方向。
「你...你你你过来干什么?!这是我的地盘!」苏嫣将身子缩到墙角,辛十七站在榻旁将她的身子上下打量,那目光看的苏嫣浑身升起一股寒意,不禁拢了拢衣裳将自己抱紧。
「你还有干净衣裳吗?」
辛十七的这句话是苏嫣始料未及的,她甚至已经准备好被辛十七拎着衣领警告闭嘴,可辛十七却什么也没做,只问她有没有干净衣裳。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什么嘛,这是问人的态度吗?
见辛十七并没有揪起她衣领让她闭嘴的打算,苏嫣这才稍微的松了松身子,却仍旧警惕道:「你要干净衣裳做什么?」
辛十七未答,只垂了一下眸,苏嫣便明白了,辛十七此刻身上的衣裳沾染了苍崖派弟子的血,她记得辛十七好像不喜欢脏乱...
一个杀手居然忍受不了身上有血。
这是辛十七今日第二个让苏嫣稍感意外的地方。
原来辛十七方才的坐立难安是因为不想把床弄脏。苏嫣在此之前甚至都认为辛十七是不需要睡觉的。这突然的反差让苏嫣忽然有些想笑,她撇了撇嘴强忍住笑意道:「我没有,我就身上这一套。」
「.......」辛十七这下毫不掩饰的在眼中闪过明显的失望,她刚转身准备离开,苏嫣却叫住了她:「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脱了我的给你啊!」
苏嫣边说边作势要脱衣服,辛十七刚才失望的模样激起了她想捉弄捉弄辛十七的欲望。可回过身的辛十七只站在那冷目看她,苏嫣手指颤了颤,咬牙将外衫褪去一半,见辛十七依旧没有反应,才开始有些慌了。
她不会真打算要我脱了吧...
「怎么不继续了?」辛十七问向苏嫣犹豫的手,苏嫣正想着找个借口停下这让她有些后悔的举动,辛十七在这时也没了兴趣:「穿上吧。」
「什么..?」
「太脏了。」辛十七丢下一句嫌弃的话语转身离开,苏嫣楞在一旁,下一秒意识到被辛十七反耍一道后的她面上羞恼的一片通红,大吼道:「辛十七!你才脏!」
—————————————
翌日,时近饷午时分洞仙派才将秘药拿出。
琥珀的房间内,三日尽的毒素已经马上就要生效,洞仙派却端来了三瓶「秘药」,且说只有一瓶是真。
「什么意思?」辛十五显然已经没了耐心,洞仙派弟子却趾高气昂道:「这是获取秘药的最后一关试炼。」
「不是说了只有三关试炼吗?怎么凭空又加一个?」一旁苏嫣亦有些耐不住性子。
面对洞仙派这明显的刁难,辛十七倒未觉意外,她知道洞仙派当然不会就那么善罢甘休的让他们轻而易举获得秘药,现在与他们争论无非是浪费时间,故直接问道:「试炼内容是什么?」
「很简单,这三个药瓶里只有一个装着的是真正的秘药,另外两瓶乃剧毒的毒药,你们需派一人来挑选出你们所认为的真正秘药,并当场服下,若没事,便算作成功。」
「......」
听罢规则后,辛十七三人均未说话,皆凝眉仔细观察着那三个药瓶,三个药瓶无论从各个角度去看都是一模一样,亦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味道散发,端在洞仙派弟子手中的盘子成了挽救琥珀性命的天平,一旦选错,那天平便将彻底失衡,并让他们一下子命丧两人。
辛十七与辛十五并不精通药理,此关又不是比武,别说是辛十五,就连辛十七此刻都未能想到绝对的解决方法,正当二人犹豫着该由谁来做出选择时,苏嫣却在这时直接走到洞仙派弟子身前,黠笑道:「我来。」
「苏姑娘!」
显然苏嫣在此刻站出来是辛十五与辛十七怎么也没想到的,辛十五拉住她的手警示道:「苏姑娘,你不要逞强,万一你选错了.....」
「万一我选错了大不了一死。」苏嫣明白辛十五想要说什么,她只笑笑:「我死了不还有你们两个吗,而且....」她将尾音故意拉的很长,随着那双微挑的杏瞳瞟向端着药的洞仙派弟子,意味深长道:「如果我死了...你们应该不会放过他们的吧?」
洞仙派弟子感受到了苏嫣言语之下的威胁,果然受到动摇,端着药的盘子抖了抖,药瓶间发出细微又突兀的碰撞之声。苏嫣趁机扶上药瓶,用指尖漫不经心的自第一个药瓶开始依次缓缓滑过,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则死死的盯着洞仙派弟子的眼睛,她唇角微微勾起,含丝吐气般轻语:「这药瓶可真漂亮,这么漂亮的东西里面竟然会装着毒药...」苏嫣的动作和语气都极为轻柔,却让洞仙派弟子听得一头冷汗,苏嫣观察着洞仙派弟子的神情,手继续在瓶间摩挲,最终停在了中间的药瓶之上。
「会是这瓶吗...」苏嫣挑了挑眉等待着洞仙派弟子的神情变化给她一个答案。随着苏嫣缓缓将药瓶拿起的动作,那名洞仙派弟子额上的汗便渗的更多。苏嫣的手在这时突然顿住,她微微探身,那张狐媚的脸朝洞仙派的弟子又凑近了几分,垂眸看向药瓶轻语道:「万一我猜错了可怎么办...我好怕死的...」她的指尖转了转随即抬眸,飘来一语:「你怕不怕啊?」
「......」
苏嫣的这一问彻底击溃了洞仙派弟子的心理防线,他本能的瞟向装有真正秘药的药瓶,这难以被察觉的瞬间被苏嫣成功捕捉,她未给洞仙派弟子反应的机会,一把拿过那瓶药一饮而下。
「苏姑娘!」
辛十五被苏嫣这近乎疯狂的举动惊到,忙冲过去确认她是否有恙,苏嫣垂着的头轻轻晃了晃,随即抬起头来,面上是胜利者的笑。
「我赢了。」
「......」
辛十七在这时才松了内力,她本打算在苏嫣饮下药的那一瞬将药瓶打飞,可就在那一瞬,她看到苏嫣嘴角的笑,那个笑是绝对的自信不疑,动摇了辛十七的想法,也成功的救回了琥珀。
服下秘药后的琥珀连发热的症状也神奇的一同消失了,他撑起身子问向坐在一旁的苏嫣:「你是不是疯了?那么危险的事你去做,你知不知道选错了会死啊?」
「小鬼,现在是我救了你的命,说话放尊重点!」苏嫣环起胳膊面上却并无恼色,只笑道:「怕什么?大不了选错了我给你陪葬,咱倆一块儿死,谁也不欠谁,况且....」
「谁要和你一块儿死!」琥珀虽然嘴上依旧逞强,可此刻他心里对苏嫣的看法却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复又小声道:「况且什么?」
苏嫣眉眼一弯,又露出那狐媚狡黠的笑:「况且,我有绝对的自信,不会选错。」
「疯子。」
辛十七显然对苏嫣那以身犯险的做法并不买账,她关上了门,懒得再听,并告诉苏嫣不会再有下次。


之微: [表情]
第九十六章: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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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十七,你的手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苏嫣的话音刚落,赤月在旁赞许的扬了扬眉,本还嘈杂的大厅内一瞬噤了声,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到辛十七的身上。
「……」
辛十七将苏嫣的手甩开,话也没说的直接离开了。
「辛十七,你等等!你给我站住!辛十七!」
辛十七走路很快,苏嫣吃力的紧跟在后,可任凭她怎么喊辛十七都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穿过回廊进了客栈的房间,将苏嫣就那么拒之在门外。
「辛十七!」
苏嫣在外把门敲的咚咚响,又急又恼,恼的是辛十七冷漠的态度,急的是辛十七的身体状况。
疫病发作之际喝水可以缓解痛感,之后喝进去的水会全部排出体外。
辛十七现在的状况与疫病的病症如出一辙,苏嫣相信自己的判断与直觉。
「辛十七!你快点开门!」苏嫣敲的手都红了,屋内的人仍是没有回应,她索性直接在屋外坐下:「辛十七,有本事你以后都不要出来,我今天就在这儿坐着了!」
收到苏嫣「威胁」的辛十七这才有了反应,反应也不过只是句冰冷的:「你不该在这儿。」
「我不该在这儿?那谁该在这儿?难道……」听到辛十七态度如此决绝冷漠,苏嫣差点没忍住早已积了一肚子的醋火,可现在显然并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苏嫣顿了顿又重新敲起了门:「我在哪儿你管不着!你快给我出来!」
「你走吧。」
———————
辛十七让苏嫣走,苏嫣可没那么听话。
苏嫣就那么在门外坐着,不再敲门也不说话,她知道辛十七知道她没走,她没走辛十七至少也不会走,苏嫣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先彼此耗着。
可这女人也太沉得住气了……
苏嫣眼睁睁的看着太阳从院东转到院西,屋里的人愣是没再发出一丝声响。
「莫不是睡着了?」苏嫣扒着门缝去看,什么也看不到,她开始不可控的往坏处想,越想那不好的念头便越强烈:「辛十七!辛十七你还好吗?你好歹说句话啊,辛十七?」
屋内仍旧一片死寂,苏嫣找来人强行将门破开,里屋一片湿气,辛十七就盘腿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裳湿了大半,额角正不断的溢着细密汗珠。
———————
苏嫣的预感没错,辛十七果然也染上了疫病,多半是因被那院中的猛兽咬伤所致。
「奇怪……」
前来看诊的大夫说以辛十七负伤的时间来推算,今日也才不过第五日,可辛十七的病情却已非常严重,这种恶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其它病人。
「这种病的潜伏期其实很久,普通人染上五天左右甚至都还未病发,而从这位姑娘的症状来看,已经接近晚期了……」
「怎么会这样?」
苏嫣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辛十七,辛十七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发作,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鲜有的疲态。
大夫在为辛十七仔细的号过脉后得出了一种猜测,辛十七常年习武,气脉和体质都远高于常人,这种疫病有一个特征,就是在身体素质越高的人身上发病的越快,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活下来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这位姑娘气脉浑厚,体质惊奇,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都是优中之优,也难怪发病的速度会远远快于寻常之人。」
发病的速度快于常人,那也意味着……
大夫走后辛十七马上迎来了第二次发作,即便已经尽可能的克制,可苏嫣从那额角的溢汗仍有察觉,苏嫣为她端来一杯水,辛十七并没有去接,依旧只有那么冷冷的一句「你走吧」。
第三次的拒绝。
「我走就走!」
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苏嫣好像突然被点着了一把火,重重的将茶杯放回桌上,重重的摔门而去。
———————
「你走就走。」赤月拖着步伐一脸迷惑:「你拉着我干什么?」
「……」
苏嫣扯着赤月腰际的烟杆将其一路拖出了客栈,残阳打在她的脸上,也不知是否刚才太过入戏,只感到双颊不住的发烫。
「脸红了?可是被十七给气的?」赤月猫过身来看她,苏嫣连忙侧身去躲:「少管闲事!」
「那我可走了。」
「你站住!」
———————
「你看着我干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不看你看谁?」
城南郊外,苏嫣与赤月站在高处等着最后一缕残阳消尽,苏嫣递过去一个白眼将头扭过,问辛十七能撑多久。
赤月吐一口烟先是嘲弄了苏嫣的口是心非,既然这么关心怎么还发脾气,后又说放心吧,至少今晚不会死。
「什么叫至少今晚?」赤月的回答果然永远都不会如苏嫣的意:「我很认真的在问你,你可不可以也认真一点,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十七又不是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这普通人都逃不开生老病死,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也不是大夫,我哪里能算到十七的入土时间,你既问了我,我就答了,又哪里不认真呢?」赤月说话的语调总是一贯带着笑:「不过嘛,十七死了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好处。」
「……」
与将拒人于千里写在脸上的辛十七相比,在赤月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面容下隐藏着同样锐利冰冷的刀,寻常人看不透总是被迷惑,可赤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辛十七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而心思敏锐的苏嫣也已察觉,所以她拖了赤月来,不管赤月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要此刻她们不想让辛十七死的心是一样的。
天际收走了最后一缕光。
苏嫣与赤月来到荒宅前,大门依旧死死的闭着,附耳去听里面,听不得一丝响动。
「怎么办,这门关着,要不然……」
「打开不就行了。」
苏嫣正头疼着如何进入,她既不想让赤月抱她翻墙,也不想两人一同去钻狗洞,却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赤月直接将大门给踹了开。
「……」
尘灰飞扬下是苏嫣目瞪口呆的脸,她觉得赤月的行为非常离谱,离谱到辛十七都不会这样做。
「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万一……」
苏嫣的话音还未落,她口中的万一便已成了真,尘灰落幕,十几双殷红的眼睛出现在了庭院中。
那些就是传言中的猛兽,在昏暗无光的庭院中难见其真容。
差点被咬掉脸皮的记忆还在苏嫣的脑中,此番面对面的对视让苏嫣不禁害怕起来,她本能的缩了缩身子躲到赤月的身后,毕竟赤月可是徒手打死过老虎的女人。
「就是这些家伙把我们的十七给咬伤了。」赤月倒也配合的摆出一副拯救者的姿态:「不过是些小毛狗罢了。」
「小毛狗?」
赤月有着异于常人的夜间视力,可在暗中视物,在苏嫣眼中隐在一片黑暗中的「猛兽」不过是一些体型不一的狗,赤月看得清楚。
「不许动!」
气氛刚有几分松懈,黑暗中传来一声厉喝,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已上了年纪,末了还跟着几声咳嗽。
「站在那一步也不许动!」
黑暗的庭院里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一名须发全白的老人掌灯蹒跚的走到院中,应就是师爷口中的那位富商。
气氛就此又僵住,苏嫣借着那微弱火光终于看清了那些「猛兽」的真面目,果如赤月所言,是一群正龇着牙咧嘴的狗。
可又与普通的狗有哪里不同。
从它们身上所传达出的强烈攻击气息,就连苏嫣都能清楚的感知。
这绝不是普通的狗。
老者和狗,除此之外一片荒芜,院中并没有蓝色的花。
苏嫣道明了来意,可老人极不配合,只态度恶劣的赶着二人走。赤月试探性的踢了一颗石子进院,那群狗瞬间以肉眼难以可及的速度扑咬了上去,苏嫣看的又是一阵后怕,只有赤月留意到了老人的异样。
在那群狗发动攻击的一瞬,他的脸上分明也写着害怕。

久夏青: [表情]
第七十六章:雪狼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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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从未奢望过能从辛十七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以至于当被那只手揽住时,她的脑中竟一瞬的被抽了空。
辛十七的手并不冰凉,将她半拥着恰好的力道,苏嫣伏在她身上,将脸埋的更深,彼此贴合的身下是她心难抑制的狂跳。
辛十七的手从来都不是用来拥着某人的,苏嫣知道。这只手染满鲜血,此刻却为了安抚她而将她轻拥,她应成了她某种特别,至少在此刻。
苏嫣这般想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缩了缩肩头往辛十七的怀里钻的更深,辛十七以为她是真的受了惊吓,亦未去躲。那只本停留在腰际的手迟疑了片刻,浅浅的上移,停留在苏嫣单薄的脊背,苏嫣的心跳更快,因此刻这稍显笨拙的安抚。
苏嫣想溺死在辛十七此刻的怀抱里,有那么一瞬,她当真这么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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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说幻狐的失忆是人为所致,兴许是想她忘掉这里曾发生的一切,毕竟这对于雪狼族人来说,是段太过痛苦的回忆。
「这把玄古重剑是族长之物...也就是你的父亲,他将我们送入洞窟后选择了回去与你的母亲一同面对那场灾难......也许他在回去时就已想好了结局,所以才会把这重剑留于你......」
幻狐听着老妇的话,她觉得若真有人将她的记忆抹去,那么那个人应就是她的父亲。她轻抚手中重剑,看着那刀刃上不知历经了多少磨难所留下的斑驳印记,她很想从其上窥得哪怕一丝关于父亲的记忆,却最终未能忆起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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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两样东西?」
本是因帮赤月而前来寻回的记忆,现在看来幻狐本人似乎更加急切,面对幻狐的迫切,老妇显得有些为难:「需要雪狼族遗失的秘宝引魂铃以及人的心脉之血。通过心脉之血的注入将你被封印的气脉打通,这样记忆便会重返。不过...这心脉之血尚有法可得,可这引魂铃遗失多年......」
「哎呀,这个好说。」赤月未待老妇把话说完,掏出引魂铃在空中拨响,铃音空灵,回响在洞窟之中,穿过风雪声久久未歇,老妇虽目不能见,可只这一声便听出了那正是她所说的雪狼族秘宝。她寻着声音探手去摸,激动的连声音都开始颤抖:「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还能有活着再次看到引魂铃回到雪狼族的一天......族长和圣女若能看到该...该......」
老妇忍不住哽咽,幻狐与孩童忙过去安抚,待老妇情绪稍稍平复后,才将恢复幻狐记忆的方法说出:「在引魂铃的尾端有一根可以抽出的针,那根针呈空心状,可以吸取及储存人的心脉之血,可究竟为何如此设计,老妇说引魂铃真正的使用方法只有历代的圣女及圣女后人知晓,她只知心脉之血的提取方法,一切还都得幻狐的记忆恢复才可知。」
「这就够了!」
幻狐激动的将引魂铃捧在手中,按老妇所说找到了那根特殊的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这心脉之血该由谁来提供。
「抽取心脉之血会耗损被抽取之人极大的元气,严重的可能会导致五感的缺失,需要谨慎抉择。」
依老妇所言,提供心脉之血的人最好有较高的武力修为且内力深厚,而此时洞窟内的五人,除开幻狐外,仅剩一老一少和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苏嫣,这样一看,便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无外乎是在赤月与辛十七二人中选择一人。
「既然是我的事,那就我来吧。」
赤月将烟杆别回腰际,出乎苏嫣意料的主动站了出来,苏嫣本以为狡诈的赤月定会想着法子将此事推与他人,未想到关键时候倒也分得清事理。她刚对赤月有了些许的改观,却在看到那人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后想,兴许那听起来甚是骇人的风险,对于像赤月这样的高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苏嫣只觉老妇说的夸张了些,却未想到其实事实远比老妇所言要来的更为严重。
心脉之血抽取后所带来的危害,就像是在一道本无懈可击的铜墙铁壁上生生划开一道口,你所有的防备力量倾泻一空,外来的任何威胁,哪怕只是一阵稍稍强力的风,都可以通过那条裂缝,将你冰消瓦解。
「赤月姐姐......」幻狐会武,自然知其厉害,虽然此事是受赤月所托,可毕竟记忆的恢复与她而言也是直接的受益人,她一脸感动的刚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在擦肩而过时听到赤月说:「接下来还会有危险,我的命与引魂铃的安全,就交给你与十七了,小鬼。」
「……」
幻狐显然还未能理解赤月此刻口中所讲的「危险」为何,而一旁的辛十七却已猜得,她一手将赤月拦住,说由她来做。
苏嫣显然更未想到辛十七会做出此举,她以为辛十七是顾及同门之情,不愿赤月犯险,但以辛十七的性子怎么想都觉不太可能。想不出个缘由,苏嫣只得跑过去担忧的抓住辛十七的衣袖,却抓得了一手温热的黏腻。
「这是......」
苏嫣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血,才知这便是辛十七挺身而出的原因。
辛十七虽然很强,却并不是无敌的存在,以一人之力对抗三十名风下柳的精锐弟子,想要毫发无伤自然是不可能之事,她不过是擅于将自己的脆弱隐藏。
已知接下来还会有危险,这幅负伤的身体与赤月相比,孰轻孰重一想便知。辛十七的决定自然不是什么同门之情,不过是当下最妥当合理之择罢了。
苏嫣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见辛十七仍在流血,便已猜到辛十七的想法,可道理她明白,出于情却怎么也不忍心让本已有伤在身的辛十七再去忍受那钻心之痛。与辛十七相处的越久苏嫣便越来越容易忘了自己与辛十七之间的差别,她忘了辛十七的武力卓绝,忘了她在江湖上的威震遐迩,只越来越多的把辛十七当作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样去看待,会担心她冷不冷,饿不饿,会不会遇到危险。
苏嫣越这么想,便越不愿辛十七去赴此险,既然一定要挑选一个人的话,那么不如就让最「没用」的她来做。
「我来!」
当苏嫣挡在辛十七身前时,拉着辛十七的那只手仍未放下,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滑至辛十七的掌心,有些害怕又坚定的将辛十七的十指紧扣。
她害怕的不过是辛十七将她甩开,辛十七没有,所以她也不再怕。
苏嫣不会武功,性子倒倔得很,既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无法改变,辛十七早有领教,顾没有再去争阻,可若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的。
—————————
洞外的风雪再起,不知那接下来的危险会在何时到来,苏嫣拒绝了老妇让她先好好休息一夜的好意,只说自己现在就可以。
一切已就绪,抽取心血时必须聚所有元气于体内,有一丝的流失也会导致失败,为了防止一会儿因疼痛而忍不住的发声,苏嫣撕下一片裙摆咬住,要说不怕,那也是假的。
「苏嫣姑娘,要开始了。」
老妇将苏嫣的衣衫褪去一半,除辛十七外其他人都侧目回避着,苏嫣此刻也根本顾不得这些,只在针对准她心口时咬紧了丝绢,然后阖目,将身子全然付出。
虽已在脑中幻想过各种程度的疼痛,可当针刺入心口时,苏嫣的身子还是因那猛烈的钻心之痛而开始了颤抖,随着针的愈探愈深,苏嫣的身子开始发烫并愈颤愈烈,她努力的克制,豆大的汗珠沿着那纤细的脖颈滑至双峰间,又因肌肤的滚烫而瞬间蒸发。苏嫣此刻已难以思考,那种摧心剖肝般的疼痛使得她脑中趋于一片空白,意识在清醒与昏厥间一线游走。
「不能出声,不能昏倒。」
苏嫣心里就这一个念头。
当针从体内分离时,那仅存的一丝意识也终于散去,苏嫣刚松下口气,脑中便彻底抽白,颓然的倒入了辛十七的怀中。
她想溺死在辛十七怀中这件事,未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成了真。
辛十七将她小心的拥着,瞥见她口中的那片丝绢上已是一片嫣红。
这个昨晚口中还喊着「害怕」,似只受到惊吓的小兔般将她紧抱的少女,唇齿都咬出了血,终也没有发出一声。


燕北北: [表情]
第九十二章:霜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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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花补了很久,连眼都舍不得多眨一下,直到大功告成,刚放下针,眼睛就跟着闭上了。辛十七从她手中拿回衣裳,莺花的绣工确实不错,经她手的衣袖竟看不出一丝缝补的痕迹,辛十七是满意的,但也仅仅是满意罢了。
天刚刚擦亮辛十七便踩熄了篝火,说她们要上路了,莺花不能再跟着。莺花揉着惺忪睡眼还有些发懵,听辛十七语气冷漠,忙问是不是绣的有哪里不妥。
辛十七又重复了一遍她们要走了,莺花水灵灵的眼睛瞬间蒙上了雾:「我真的不能跟着你们吗?」
辛十七用转身代替了回答,莺花求助的双眼看向赤月,赤月站在一片晨雾里抽烟,问莺花多大了。
「今年就满十六了。」莺花抿了抿唇又紧跟着补充:「我不小了,不会成为二位姐姐的累赘的!」
赤月笑笑转头看向太阳相反的方向:「确实不小了。」
「那!」
「既然这位姐姐不肯要你,那你就跟着我吧。反正我跟着她,怎么都一样。」
「真的吗!」
莺花高兴的蹦的老高,朝气的就像刚升起的太阳,她凑到赤月身边一顿感谢,辛十七已在前面走得老远。
———————
苏嫣与怜在路边茶馆歇脚,不一会儿涌来一群难民,说是从附近的村子逃出来的,好几天没喝过水了,想求口水喝。
茶馆老板显得有些为难,说现在的水弄起来可费劲了,不是能随便给的,苏嫣见难民里有几个孩童,奄奄一息的模样让她心生怜悯,便说她来付钱,让老板把水给够。
两缸水很快就被分完,茶馆老板虽收了钱还是一副心疼模样,苏嫣不解的去问,老板才解释道:「不是我心狠,姑娘有所不知,现在要从城里运水出来可麻烦了,光要排队不说,每天就只能运那么点儿,这泡茶做饭都需要水,用完就没了,可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敢浪费。」
「从城里运水?」苏嫣瞥了瞥茶馆后的井:「这里不就有口井吗,为什么不直接从里面打?」
「哎呀,这井的水现在可喝不得!」提起这口井,老板更加唉声叹气起来:「就在两个月前,这一带的村子里突然传了疫病,接连着死了好多人,有传言说这问题就出在这水里,从那以后啊,除了城里那几口井里的水,其它的水源都没人敢喝了。」
「水?」
「我娘就是那样死的。」一名模样十二三岁的男孩边喝水边哭,怀里还抱着一个同样在哭闹的婴孩:「不仅仅是我娘,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流着蓝色的眼泪,身子干的就像树枝一样。」
「蓝色的眼泪?」苏嫣越听越觉得蹊跷:「蓝色的眼泪是什么?」
茶馆老板解释道:「据说染上这种病每天身子会莫名的疼痛,这种疼痛的感觉会与日俱增,所有药物都不起作用,只能靠喝水来缓解,发病最严重的时候一个人一天能喝这两缸水那么多!」
「两缸?」苏嫣看着店内那两个足足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大的水缸,有些不可思议:「人一天喝这么多水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
「听说那些喝进去的水过不了多久就会从身体各个地方排出来,一滴都不剩,直到眼睛里流出蓝色的水,这人啊,也就死了。」
苏嫣听着这古怪病症身子一阵发毛,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沁着水汽,难民们喝完了水准备离去,茶馆老板出于好心劝道:「你们也不用去了,前面现在封城了,没有通行证的一概不许出入,你们去了也是白去!」
几十公里外的霜叶城是唯一有干净水源的地方,也是这些难民唯一的出路,即便老板话语属实,可难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苏嫣看了看那批难民队伍,大多都是些老人和小孩,她生平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心中很不是滋味。怜在旁看出了苏嫣的心思,说既然不忍何不一同前往,毕竟霜叶城是去往辛家的必经之路。
———————
「赤月姐姐,你和十七姐姐吵架了吗?」
「没有吧。」
「嗯……」
「怎么了?」
「我见你们一路上也没说过一句话,还以为你们闹矛盾了……」
「我们既没说话,又如何来的矛盾呢?」
「那……」莺花跟在赤月身边边走边想:「那就是我让十七姐姐不高兴了。」
「为何这么说?」
「因为……」莺花看了眼辛十七快要消失在眼际的背影,小声的说:「十七姐姐总是不和我说话,也不愿意看我,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十七姐姐不高兴了。」
「哈哈哈。」莺花认真的苦恼成功将赤月给逗笑:「放心吧,你的十七姐姐可没有不高兴,一般让她不高兴了……」
「让她不高兴了?」
莺花听得专注,走在前面的辛十七突然停住了脚。写着「霜叶城」的城门前,几名守卫将辛十七给拦下:「通行证呢?拿出来,没有通行证的一概不准进去!」
「……」
见前面出了状况,莺花和赤月忙跟上前去,却眼看着守卫刚挥手赶人,下一刻便被辛十七给单手扳倒在了地上。
「一般让她不高兴了,她当场就解决了。」
莺花一脸的不可置信,三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只留下被打的守卫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时近傍晚,落脚的客栈里来了一大批人,看打扮应是衙门的人,说是来找下午硬闯城门的女人。
不过是一帮阴魂不散的㑩㑩,辛十七根本懒得理会,只垂着眼摆弄桌上茶杯。不一会儿门口又进来一个捧着茶壶的瘦挑男子,走起路来一步一喘,弱不禁风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断了气般。
男子直直走到辛十七一行人前,颤颤巍巍的行了个礼:「三位姑娘一看就是远方来的贵客,早些时候在城门外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们海涵。」
男子说罢不忘为三人各斟一杯怀里的茶,说是用本地特有的红枫炮制,别有一番风味。莺花左右看看,辛十七与赤月谁都没有搭理的意思,她刚低头想去尝尝那特殊的茶,杯子送到嘴边被辛十七一手拦住。
「放心吧,这可是干净茶,一点问题没有。」男子笑着转向辛十七,清了清嗓:「我是奉郑大人之命,来请这姑娘帮个忙的。」
「……」
「哦?什么忙?」一早预料到来者另有目的的赤月将烟杆拿出,男子立马识相的为她点上:「这个嘛,在这儿一言两语难以说清,还请三位随我移步城墙……」
「没兴趣。」辛十七没等男子把话说完起身就走,被一众㑩㑩给拦住,男子捧着茶壶慢悠悠的凑到身旁:「姑娘别急,这壶茶确实没问题,但那位小姑娘早些时候喝的,可就不好说了。」
——————-
日落时分的城墙上风很大,城墙外挤满了污泱泱的难民,男子开始讲述两月前突然爆发的疫病,辛十七并没有仔细去听,只在难民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阿佑: [表情]
第六十九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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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十七走的很突然也很干脆,连头也没回。
赤月自然是与辛十七一起,风媚从客栈追出来时只看到她留在风沙中的最后一抹笑。
一切都在所有人的人意料之中,除了苏嫣与幻狐。
幻狐站在原地有些迟疑,她看着屋顶之上同样愣住的苏嫣,最终还是选择跟上了辛十七与赤月离去的脚步。
兀然的一阵风卷起黄沙,三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暗夜沙尘中,月光也被扬起的黄沙掩盖,唯一的光只剩下苏嫣眼中的一点。
—————————
荒漠很大,一夜难以走出,辛十七三人远离客栈后便寻了处较为安全的地方决定露宿一宿。
「……」
幻狐坐在篝火旁用枯枝漫无目的拨着火苗,眼下偷瞟一眼赤月,又偷瞟一眼辛十七。
赤月一贯慵懒的模样在火光下擦拭着烟杆,辛十七则笔直的坐在另一侧,双手搭在腿上,看似警戒又似放松的看着夜风中轻曳的火苗。
大漠的夜很安静,但又有些太过安静了。
枯枝在火堆中发出「噼啪」声,幻狐忙将它拨散,小心翼翼的咽了下口水,这份安静不知为何使她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
这份紧张以至于虽然才分开没多久,幻狐已经开始想念苏嫣了。
虽然苏嫣在时辛十七也很少说话,也依旧冷着张脸,可幻狐却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微妙的区别在的。
既然她一个旁观者都能察觉,难道本人就没有丝毫感觉吗……
幻狐思此再次偷瞟一眼辛十七,夜风吹动几缕垂散的发丝描绘出那清冷萧肃的眉目,火光映在那双浅珀色的瞳仁中忽闪着或明或暗的光,辛十七只那么单单的坐着,幻狐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冷。
这般淡漠的人......
单单看着就有些让人望而生畏,苏嫣又是如何做到与她那般自然热情的呢。
大漠孤夜,心思各异的三人,幻狐向篝火里抛进第六根枯枝,终忍不住的开口:「今晚我们...谁守夜呢?」
「我来吧。」
赤月将烟杆别好打了个哈欠,幻狐正犹豫间辛十七已环胸在一旁倚下。
「……」
幻狐尝试着去睡,可怎么也无法入眠,越靠近她们的目的地她的脑海中便越频繁出现些奇怪的画面,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支离破碎在她的脑海。她还会想起那座终年落雪的山,山下的那条路,和承诺在路的尽头等她的女子。
「尘雪姐姐,我好想你啊……」
幻狐看着孤寂浩瀚的夜空,终还是坐起了身,见辛十七似已睡去,她蹑手蹑脚的凑到赤月身旁:「赤月姐姐,要不我替你守着吧,你方才还打哈欠了,定是困了。」
赤月扬了扬眉,眼角带笑:「我打哈欠是因为无趣,与困没有关系。」
「可......」
「说吧,你想问什么?」
「啊...嘿嘿......」幻狐见自己的心思被一眼看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不过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就是...」幻狐再次偷瞟一眼辛十七,生怕说到关键时刻那人醒了过来:「十七姐姐真的就这么舍得把苏嫣姐姐给留...给送...不,给......」
幻狐的舌头在嘴里转了几圈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赤月笑道:「说还,也许更合适些。」
「还?」不明其中关系的幻狐显然听的一头雾水,赤月只简单解释道:「那位小美人儿本就不是与我们一伙的,十七不过暂替人保管,现到了该归还的时候,自然还了去。」
这又是保管又是归还的,幻狐觉得在赤月口中苏嫣听起来怎么好似一件物什,她虽好奇却也不敢深究,只问:「可即便再不是一伙的,大家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苏嫣姐姐在终阳山时还舍命救过十七姐姐...这样的情谊真的是能说断就断的吗?」
「不是断。」
「什么?」
「要是根本就没有呢?」赤月摸到烟杆又将手放下:「要是我说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情谊,那又何谈有断一说呢?」
「怎么会......」
幻狐生性单纯自然无法理解赤月的话,亦或者说她是不愿去相信,她觉得人都是有心的,真心的付出怎会换不来一丝的回应。
可她不知道的却是,杀手是不可以有心的。
「我说的对吗,十七?」
赤月终还是将烟杆拿出,顾自轻语了声:「就一口。」她看着空中澄净的皓月悠悠吐一口烟,她知辛十七并未睡着,方才的话更多的是说与那人听的。
————————————
被「还」了去的苏嫣一言不发的坐在窗边,她看着辛十七离去的方向,那里已是漆黑一片,只剩下夜风在黄沙中穿行而过的呜咽声,她眨了眨睫起身将窗关上。
黑衣女子想的没错,她并没有怀疑过女子的话,那拒绝的话不过是她不愿离开十七的借口罢了。
毕竟没人敢拿辛家的任务开玩笑,她既说是结束了,那便是真的结束了。
「辛十七,若是没有了那个任务,你还会保护我吗?」
苏嫣还记得当初在玄尘观时问过辛十七的这句话,她也记得辛十七没有回答。
未想到当初头脑一热的这句话竟一语成了谶。
「她怎么可能回答呢,她也许觉得很好笑吧。」
摸到肩膀上的伤,苏嫣忍不住的蹙了蹙眉,那里还是会痛,她一直都忍着罢了,因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不想成为一个累赘。
苏嫣觉得辛十七若是觉得她好笑也是对的,因她自己此刻也这么觉得。
她辛十七是谁,是清冷孤傲,殷狠果决的杀手,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辛家最好的一把刀,她不喜言表,冷漠如霜,却绝对的可靠。
而她苏嫣是谁呢?是外人眼中雇凶杀害全家的疯子,是不知身世的流亡孤女,是那人口中聒噪愚蠢总是爱惹麻烦的女人,她总是被她所救,她也总是被她嫌弃。
她与她之间判若天渊,如此千差万别的两人能在一起这么久兴许已是一种奇迹,她又能再多的奢求什么呢?
大漠的夜很冷,寒意沁入苏嫣肩头未愈的伤,她蹙眉将伤口捂住。即便一切都是因为任务,即便最后被辛十七近乎无情的抛下,她为辛十七所受过的伤,她不后悔。

猫说les: [表情]
第一百一十章:辛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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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笙愣愣的看着谷口,隐隐有风而来,她抬手捋了捋颊边碎发,要等的那个人今日还是没有来。
「不过才分别了还没有一月,哪里有得这么快回来呢……」哑笙将头扭过,自我劝解着,以往在云中城时赤月也经常外出,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惦念过,几乎是每日的,睁开眼睛就想,闭上眼睛也是,赤月的一言一笑,或散漫或专注,每一日每一刻都在哑笙的脑海中刷新复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般近乎到执念的思念。
是从赤月说让她来照顾她的时候吗,或是更早些时候。哑笙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时候想的多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混在一起,最终还是化作了赤月的模样。
哑笙从睁开眼睛就开始想她,赤月已慢慢占据了她生活的大部,可赤月呢……那个人会否只有在阖上眼睛的闲暇时刻才会将自己想起,自己不过是闲暇时刻的消遣呢……
「不会的。」
哑笙坚定的摇了摇头,马上中断了脑海中那个消极的想法,她虽懵懂不知情事,可赤月对她的好,她是真真切切感受的到的。
谷口的风渐涨,吹了半人高的芳草,春时已过谷里的花都凋了大半,哑笙躬身嗅着开的正艳的秋海棠,简雅的花朵,浅浅的妃色,比起那些更为娇艳易逝的花,哑笙更喜欢这般平凡又顽强的。
「秋海棠代表着什么来着?」医仙的声音传来,伴着醉酒伶仃的脚步:「啊对了!是相思!还是苦相思到断肠的那种!」
「医仙师傅。」哑笙立马直了身子,难掩面上绯红:「你又喝多了。」
「没有没有,就喝了那么一小口。」医仙趔着同样绯红的脸,顺势打了个酒嗝儿:「都说了不要叫我什么医仙师傅,医仙就医仙,师傅就师傅!嗝,你这四个字加在一起的那么,那么一通比划,难道不累嘛!我看着啊,都觉得累!」
「……」哑笙抿了抿唇,重新用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一句「师傅」,医仙爽朗一笑,宠爱的拍了拍她的头:「哈哈哈哈,乖!乖!你说你这么乖个女娃,怎么就跟那家伙混在一起的呢?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
浓烈的酒气自上而来,醺的哑笙眯起了眼,医仙每每饮了酒都会说些同样的话,大致就是赤月如何如何之坏,她如何如何之乖,每每这个时候哑笙都只垂着眼睫或看向远方,关于赤月的流言她听过太多太多,无一句是好的,可她从不在乎。
赤月也许不好,可待她甚好,哑笙不过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无权去评论世间对错,她要的只是赤月在她面前是好的,那就够了,不是吗。
「师傅,起风了,我们回去吧。」哑笙刚转身,谷口的风声里传来了狗的吠叫,「什么东西?」医仙眯着眼睛去看,像似有所感知似的,哑笙的心跳开始莫名的加快。
一只小狗穿过芳草向二人跑来,哑笙的眼里升起了雾,因认出那是她在云中城的小狗。
小狗扑进怀中不断的撒娇,哑笙将它抱起再看谷口,那里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哼,那家伙讨女人开心倒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医仙斜觑小狗一眼,佯装不屑:「丫头,不就一小狗吗,你要想要早说,我也能帮你弄来。」
「……」
哑笙将脸埋进小狗柔软的毛发中不住摇头,她要的,哪里只是小狗。
—————
打开辛家主殿需要从影部成员那里分别获得一个机关秘钥,为了节约时间,影部外的四人三组决定同时完成,以抽签的方式决出顺序,最终赤月抽到了标记为「一」的带头冲锋资格。
「哎,终于要开始了吗。」
赤月的理想状态当然是浑水摸鱼,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可事已到此步,若想快点解决就必须参与其中。
夜幕已至,崖间的阁楼依次亮起了灯火,暗着的那三间里有一间是辛十七的。苏嫣还在愣愣的看,赤月已到了第一间阁楼前,里面等着的是辛十四。
没有礼貌的先叩门问候,赤月粗鲁的将门踹开,里面的人也一早等候,是个青丝高束,手持银鞭的女人。
「哼,你们终于来了。」辛十四有着明显的异族血统,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赤月倚着门扉一副纨绔模样:「怎么,等的急了?」
「急的不是我,怕是你们。」
「我们确实有些急,所以得让她们先过。」赤月扬眉示意辛十七三人先走,三人刚与辛十四擦肩银鞭便紧追而去,被赤月以烟杆缠住:「别急,有我留着陪你呢。」
被阻挠的辛十四想要将银鞭收回,可奈何缠在烟杆之上动弹不得,只得放了辛十七一行三人离去。
「你帮她们从我这儿走了又如何,后面还有其他人在等着。」
「那是她们的事。」听着远去的脚步,赤月收了力道,将烟点着:「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老盯着她们干嘛,我们难道不该好好叙叙旧吗,十四?」
辛十四将银鞭收回,冷笑道:「少在这儿油嘴滑舌,和你这样的家伙有何旧可叙?你当年害我在家主和影部所有人面前出丑,还有脸和我说叙旧?」
辛十四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赤月这张脸,当年赤月参加影部试炼,规矩本只要接下她三招即可,可赤月在对战时却故意拉扯,让她无法收招,最终足足对了二十招并将她击败。
那是一场完全被单方面牵着走,近乎于调戏般的对决。
「你当年故意让我出丑,后又拒绝加入影部,这般耻辱我永远都不会忘!」
「哎呀,这么久之前的事你还记着呢?」辛十四说的咬牙切齿,可赤月依旧悠悠然的笑:「当初你对辛十五有意,我拒绝加入不是正好衬了你的心意,怎么得还怪起我了呢?」
「提那个叛徒做甚!」显然辛十五是辛十四的一片逆鳞,赤月刚摸了上去便激的辛十四再挥鞭而来,赤月侧身再次以烟杆接住,手中施力将辛十四拉到眼前:「这人死了就是叛徒了?看来女人当真是善变,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唔…….」辛十四同样施力去夺,可越是用力反倒越被赤月拉的越紧,直到被那双狐媚又锐利的眼睛俯视:「啧啧,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现在一副凄苦模样。」
「你放开!」辛十四哪里忍得了被赤月如此调戏,脚下一抬才逼了赤月松手,却也只是换手抽一口烟:「你若真的认定辛十五是叛徒,就该把你眼睛里的恨收上一些,杀他的可不是我,是辛家。」
「……」
「不过嘛,对于身为辛家一员的你来说,他确实就是叛徒,辛家规矩,叛徒该诛,理所应当。你如此般恨,是恨辛家杀了你的心爱之人,还是恨不敢为心爱之人报仇的自己呢?」
「不……」赤月的话就像是是潜入屋内的夜色,不着痕迹的侵入辛十四的脑中,将那努力被压制的思绪撩拨:「你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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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最会挖人心思。」医仙吐一口骨头给脚下小狗:「她送了这小东西来给你,你就没办法去恨她了,不仅没办法恨她,你每天看到这个小东西还会想她,反正怎么着都不会把她给忘了,聪明,这可不是聪明吗,我看你个小丫头啊,也是跑不掉咯。」
哑笙听着医仙的话垂眸逗着小狗,她从未想过要从赤月身边跑掉,也许从她在她的手中写下名字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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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赤月言语挑拨的辛十四出手越发猛烈,几招对下来,漏洞也越来越多,赤月越是从容,辛十四便越是急躁,一如当年般,在被赤月近乎调戏的对上二十招后,辛十四被自己的银鞭缠住了喉咙。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赤月稍抬烟杆,银鞭在辛十四的喉间勒出血痕:「心浮气躁,破绽百出。难道没人教过你吗,杀手是不可以有心的,一旦有了……」
「唔……」辛十四死死握住银鞭,做着最后的挣扎,赤月垂眸吐一口烟,猩红的血隔着飘渺的烟融进那双令人生寒的眸间:「一旦有了心,那命,可就没了。」
————
第一间阁楼的光暗去,赤月倚着门扉抽尽最后的一口烟,秋月皓洁映着崖间灯火,她虚眼去看,当年参加影部试炼不过是无聊时的试探。
「无趣。」
她始终觉得,杀人这件事,费时费力,实在没什么意思。


旧梦: [表情]
第一百零五章:每人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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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族接到请柬和样品的时候,很有些不屑!
彭家前阵子兄弟几个为了彭老爷子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后来听说那彭家的私生女不知怎么研发了一个化妆品,倒是备受自家女人们的喜爱,而今竟然又弄什么药酒!
各家族的人望着那小小的瓶子,这瓶子制作的确实是精致,绘制的花朵也足够吸引人,但是起拍价八千万,彭家这是多缺钱!
哦,怕丢人的彭家,这次换马甲了,请柬上竟然是个陆字!
“爸,咱们要去吗?”某家族里,一男子好奇的望着桌上的药酒,按这请柬里附带的介绍,这酒几乎能生白骨了,实在是有些夸大了!
“将梓恒叫来!”一位老者望着那药酒,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于是几位男子同时一愣!
“爸,梓恒昨日病情复发,怕是……”最左侧的男子才开口,那老者淡淡的瞟过来,于是后半段直接咽下去“我这就去把他带来!”
这男子离开之后,那老者拿着酒瓶打量了一下“老大,拿杯子来!”
之前那男子再回来的时候,身前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位年轻人,看着倒是与白宇的年纪差不多,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明明是温暖的季节,身上却裹着厚重的外套,进门狠狠的咳嗽了一阵,然后对着老者笑了笑“爷爷!”
“嗯!”老者眼底带了几分暖色,望着少年人的面色“今日可有好些?”
“好多了!”那少年笑着回答,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温润,于是那老者眸子微动,自己这孙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脑子及其聪明,若不是他身体不好,家族必定会再上一层!
目光落在那酒瓶上,再看看身前的少年“彭家送来了一瓶药酒,你看一看!”
虽然是说着药酒,却将那请柬送了过来,里面的说明自然也一并递过来,于是那少年接在手中,先打量了下那请柬上的图绘,眸子直接一亮。
然后将那介绍看了一遍,明白自家爷爷让自己来的原因了,自己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全凭家族的各种药物养着,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子状况愈发不好,之前的医生更是直接断言怕是活不过十八岁!
虽然这结果家里的人都瞒着自己,但是以他的聪慧,只需要微微的用些手段,就能知道了十成十!
“爷爷,我想尝尝!”少年人眼底是对生的渴望,他虽然一直病着,可近几年也帮爷爷决策了很多事,他向来知道自己聪慧,他不想年纪轻轻,还没发挥自己的价值,就离开这世界!
“好!”那老者对着一侧儿子点了点头,后者急忙将那酒瓶打开,于是浓郁的酒香瞬间蔓延至整个房间,在这酒香中还带着浓郁的药香,让人忍不住精神一振!
这情况很明显有些出乎意料,那老者忍不住带了几分激动“梓恒,过来!”
只是酒香就让自己疲惫的身子一松,那这药酒的能力怕并没有夸大!
那少年也有几分激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自己将轮椅划过去,抬手将桌上那一小杯酒端起来,看了看爷爷,再看看盯着自己的叔伯们,猛然仰头将那酒灌下去!
“咳咳咳!”小小的一盏不过堪堪一口,少年人大约第一次喝酒,忍不住被那酒气呛得咳嗽,脸上带出几分红来!
“梓恒!”那老者担忧的望着自家孙子,然后便见少年忽而笑开,先是低低的克制的笑声,随后忍不住放声笑开!
于是室内的人同时一愣,楚梓恒无疑是家族最优秀的子孙,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子越来越不好,便是情绪也是克制而又隐忍的,众人哪里见过他这般姿态,一时都有些怔然!
不过片刻,众人便明白了,少年的笑声肆意而又张扬,往日里莫说是这般放声大笑,便是说话的声音略高一高,都要喘息好久,这是……
“爸,这药酒对梓恒有用!”男子望着身前的儿子,忍不住眼睛一红,那老者望着缓缓收起笑声的楚梓恒,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天不绝我楚家!”
这般感叹了一句,目光扫过室内的几个儿子,于是众人齐齐表态“爸,这酒就留给梓恒,我和二哥即刻启程,务必拍一组回来!”
“对,既然对梓恒有用,咱们务必拿回来一份!”楚家老二和老三接连表态,然而楚老爷子倒是摇了摇头!
将那请柬拿起来,抬手摸了摸上面的图画,然后目光定格在那陆字上“彭家这一手,怕不是无的放矢!这陆字不知背后是什么人!”
老爷子这么一说,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那陆字上,然而各大家族里并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号人啊!
“爸,临城陆家没这么大的能耐吧?”楚家老三好奇的望着那陆字,眼底是满满的狐疑!
“临城陆家?绝不可能!”老爷子直接摇头否定。
“怕是新出现的人物!”楚梓恒笑望着那请柬,虽然那杯酒有些呛,但是自己感觉身体好了很多,身体里有一股暖流不断的滋养,让他的身子都跟着暖起来!
抬手将自己身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楚老爷子目光落在孙子身上,伸手将那小瓶子递过去“梓恒,这几日将这药酒都喝了,三日后与你二叔、三叔一同去晋城!”
这决定让楚家众人一愣,楚梓恒自出生几乎没离开过楚家,他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这么大的颠簸,但是望着明显气色好了很多的人,楚家几位到底是没反对!
“爷爷想让我去看一看这陆字背后的人?”楚梓恒倒是瞬间明白了自家爷爷的意思!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爷爷自然也知道,那一组的五瓶且不说能不能抢到,便是抢到了大约也不够填补自己这身子,所以不如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此去拍卖的事不需要你费心!”楚老爷子望着眼前的孙子“若是你有幸遇到这背后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与之交好!”
“好!”少年人笑得一脸温和!
陆白自然不知道有人通过一个请柬就惦记上了自己,此刻她与白露正在空间内修行,自从踏入筑基期修炼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点,所以两人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空间提升修为。
身上的白色灵气一点点的蔓延出来,然后猛然收缩回体内,陆白缓缓的站起身,便见不远处白露几乎同时睁开眼!
“算来时间差不多了,可要出去了?”白露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随手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术,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陆白望着她的模样,细细的打了一下她身上的气息“筑基二层了?白家主果然是天赋惊人!”
“彼此彼此!”白露笑盈盈的望着陆白,自然也感觉得到她身上的气息,将自己的手递给陆白“陆医生,要出去吗?”
“走!”陆白将那手牵住,心神一动两人直接出现在卧室里,耳中顿时传来彭许与白启对练的声音!
“你这两个徒弟,倒是十分勤奋!”白露这般赞叹了一句,推门从卧室出来,慢悠悠的走出来去看彭许与白启的战斗!
很明显两人的进步都很大,毕竟陆白与自己虽然沉浸与修炼,但是也会不定时的手把手的指导,陆白更是不断的亲自示范武艺,南希的各类功法不断的拿出来,两人进步慢了都说不过去!
几乎在白露才出现两人就发现了自家师母,于是纷纷手势很是恭敬的行礼“师母!”
才站直身子,便见自家师父从楼上下来了,于是再一次行礼“师父!”
“练习得如何?”陆白望着两人身上的气息,基本都能将自己的内力控制好了,而且看两人对练的场地,破坏的并不明显,可见对内力的掌控也提升很大!
其实无论是彭许还是白启,都是很适合习武的苗子,虽然不能修习白虎决,但是古武上的造诣已经不低了!
然而两人对于陆白的问题,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是掌握的不错吧,与自家师父的要求似乎还差了很多,说没掌握好,怕师父让再加练!
所以两人相互看了看,竟然都没有率先开口,而陆白对着白露点了点头,然后漫步走下那台阶,转身在场地内站好。
抬手对着两位弟子招了招“每人一招,不要克制!”
彭许与白启望着自家师父的动作,这是要亲自指导了啊,当下一个比一个兴奋,对着陆白行了一礼,几乎是同时出手!
彭许的掌风带着庞大的内力拍向陆白,一侧白启也不甘示弱,一拳轰向陆白的脑袋,单看气势自然是都不弱!
然而那掌风与拳风在陆白身前猛然消散,两人甚至都没看清自家师父的动作,而陆白淡淡的扫了眼两人“彭许对内力的掌控略高一点,白启动作更利落,等会饭后你们自行探讨一下,相互学习学习!”
“是!”两人蔫蔫的回答,练了这么多天,连自家师父的衣角都碰不到,虽然知道自家师父厉害,但是这差距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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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这能做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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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许三人错愕的瞪大了眼睛,陆白望着一本正经的少年,声音淡淡的开口“为什么?”
“我想活得更久一点!”楚梓恒倒是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回答的直接而又干脆。
陆白望着他那认真的眸子,侧头看了看白露“你觉得呢?”
“也可!”白露笑得一脸温润,刚她那一道灵力渡入楚梓恒的体内,发现这孩子的资质竟然很不错,即便楚梓恒不说,她也要与陆白商量将人收过来的!
白露这句话才说完,楚梓恒噗通一生跪在白露身前“谢谢师母!”
白露“……”
彭许好像的望着他“你倒是好眼力!”
几人在外面从不这么称呼白露,陆白与白露在外面也比较克制,不想他倒是观察的明白!
而楚梓恒对着彭许笑了笑“师姐好!”
问候完彭许,侧头看了看白启和陆宽“两位师兄好!”
陆白望着他这模样,一贯少年稳重的人,此刻终于有些少年人的活泼,而楚梓恒这般打了一圈招呼,对着陆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弟子拜见师父!”
“嗯!”陆白忍不住笑开,抬手将人拉起来,打量了下楚梓恒的脸色,想到刚刚白露的那一缕灵力,从空间又拿出一颗灵药来“吃了吧,算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
楚梓恒望着递到身前的丹药,他的嗅觉一直异于常人,立刻便闻到了那扑鼻而来的香气,而且能让陆白称之为见面礼,他觉得这丹药怕是个好东西,当下笑着接过来“谢师父!”
然后抬手将那药丸丢入口中,对着几人笑得一脸灿烂!
只是那药丸才吞下去,楚梓恒的面色跟着一变,身上一股恶臭直接散出来,让他的面色跟着一红“这……”
“哈哈哈!”白启笑得很有些畅快,这小子一露面就显摆自己的聪明,现在终于看到他吃瘪了!
“三师弟,走咱们带小师弟去洗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楚梓恒就走,后者本就有些尴尬,当下对着陆白行了一礼急忙跟着两人离开!
直到人走远了,白露一道清洁术弹出去,这室内的空气才清新了些!
“呵呵呵!”彭许笑着开口“楚家这位小少爷,虽然很少露面,但是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聪慧异常,才智过人,不想……”
说了一半话音一顿,陆白轻轻颔首“不想也是个狠绝的人,我和你师母晚回来一步,他这条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彭许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说到底她欠了这小师弟一条命!
“来日方长!”白露笑着安抚她“日后朝夕相处,总有你照顾他的时候!”这般说完目光在彭许身上顿了顿“你、当真没事?”
“真没事!”彭许见白露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看,完完整整的,他总不会温柔到一件件脱!”
这句话直接将白露逗笑,一侧的陆白也忍不住带出几分笑意来,而彭许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楼下的那些人怕是也被这小师弟调出去了,我还得……”
她这话还没说完,微信直接响起来,拿起来点开白启的语音“师姐,小师弟说办事处的人,被他暗中找借口调出去了!”
至于怎么调出去,楚梓恒倒是没说,但是以他楚家少爷的能耐,拿到这几个人的联系方式也不是难事,大约是找了别的借口!
彭许接到这消息算是放下心来,而陆白与白露对视了一眼,这办事处的防御还是太差了!
楚梓恒随着白启二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兴奋,面上的笑意更是掩不住,实在是自他出生以来从没这么舒服过,身上那常年沉重的感觉消失殆尽,只觉得遍体通畅!
“弟子谢师父,谢师母!”楚梓恒一脸笑意的对着两人拱手行礼,身后白启和陆宽无奈的望着他,这师弟从开始洗澡就笑得停不下来!
“嗯!”陆白打量了下他的气色“依你现在的身子,若不是沉迷酒色,活个百岁不是问题!”
陆医生的话十分直白,楚梓恒忍不住面色一红,年轻人到底是脸皮薄,但是到底也不是一般人,脸色红了红之后,试探着开口“弟子、弟子娶一个媳妇还是可以的吧?”
陆白“……”
白露含笑望着楚梓恒,再看看陆医生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只得自己开口“你师父的意思是,不要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花天酒地!”
“是!”楚梓恒很有几分尴尬!
“时候也不早了,白启送你小师弟回去!”陆白对着白启开口,然后对着楚梓恒叮嘱“与家里人沟通一下,明日中午之前再来此处,与你师兄师姐一同习武!”
“弟子能习武了?”楚梓恒往日的聪慧完全消失不见,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陆白望着他这模样,直接转身离开!
白露对着楚梓恒点了点头,直接跟上去,而彭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弟啊,你都能娶一个媳妇了,这习武不是正常的嘛!”
身后陆宽也跟着调侃“还是小师弟不想习武,准备多娶个媳妇?”
便是楚梓恒向来老成,可最多也是随同爷爷与一群大人谈谈商业,谈谈格局,这般的师兄弟调侃还是第一次见,当下面色涨的通红,最后还是白启直接拉着他离开“走吧,先送你回去!”
楚家两位长辈被楚梓恒强行留在住处,侄子离开的时候可是说了,此次若不能入陆医生的眼,那怕就回不来了,此刻二人在房间里急的跺脚!
而那群保镖虽然直到楚梓恒没事,但是身上的通讯设备几乎全部被那灵力毁了,一时也没传消息回来!
“这马上就天亮了,我得去看看!”楚家老三拿着外套就要下楼,楚家二爷急忙跟上来,兄弟两个才从楼梯上下来,便见楚梓恒一脸笑意的与白启道别,后者才蹬车离开,楚梓恒回身望着两位叔叔,直接飞奔过来!
“二叔,三叔,我回来了!”少年人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朝气,让楚家两位长辈同时一愣!
“梓恒,你、你这是好了?”楚家二爷不确定的拉着楚梓恒打量!
楚家三爷则是追着问了一句“彻底好了?根治了?”
楚梓恒拉着两人回去,笑着将经过讲了一遍,楚家二爷急忙拿出手机“给你爷爷发视频,得让他看看,也高兴高兴!”
“陆医生这医术当真是神了,这次咱们楚家算是赌对了!”楚家三爷望着自家侄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高兴,毕竟楚梓恒的脑子是楚家最好使的,可以说是楚家的希望!
楚老爷子还没睡醒就被这视频吵醒,本有些恼火,结果听了楚家二爷的汇报,当下猛然坐直了身子“梓恒呢,给我看看!”
楚梓恒在视频中对着自家爷爷摆摆手,虽然隔着视频,可楚老爷子也看得出来,面色红润再不是那常年的惨白,于是老爷子眼睛一红“好,好,好,很好!”
“爷爷,师父说让我明日开始去习武,怕是很久不能回家!”楚梓恒急忙将陆白的安排汇报出来,而楚家三人同时一愣!
楚家二爷和三爷愣愣的望着自家侄子,楚老爷子隔着屏幕透着震惊“师父?陆医生?”
“嗯!”楚梓恒对着三人解释了一遍“大约我资质还不错,我观察师父和师母的脸色,对我倒是有些欣赏!”
三人同时抓住重点“师母?”
“……”楚梓恒自知失言,当下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人老成精的楚老爷子,隔着屏幕点点头“不方便说就不说,咱们权当不知道!”
“对,当不知道!”楚家三爷跟着附和,而楚家二爷一脸的懵,他是真不知道啊!
楚家祖孙三代半丝睡意也无,隔着屏幕絮絮叨叨的聊了许久,无非是老爷子不断的提醒孙子,好好表现努力学习,不要惹陆医生不快!
而陆白拉着白露在空间里琢磨白虎决,此次的事件让她们有几分危机感,这银丝国的人修为似乎都不低!
“今日你觉得那人修为如何?”陆白侧头望着白露,后者略微思量了一下,不确定的开口“大约与我在伯仲之间!”
“我也这般觉得!”陆白的修为与白露差不多,那人大约也在筑基中期,只是上下差了多少暂且不知!
“办事处之外该甚至个阵法!”白露眼底带了几分担忧“此次是向着彭许几人而来,最主要还是看上了你的药酒,下一次若是单纯的针对人,怕是这些弟子要遭毒手!”
“我记得白虎决中有阵法的记载!”陆白这般说着,暗暗将白虎决回忆了一遍“只是上古阵法全部都需要灵石为阵基,这倒有些为难!”
“灵石啊!”白露略微沉吟了一下“玉石里带着些许的灵气,能不能代替灵石做阵基呢?”
两人在空间里讨论,觉得还是需要实践一下才行,而海岸上的小玄武慢悠悠的爬过来,张口对着陆白吐出一颗红色的石头!
两人望着身前的小石子,白露不确定的望着玄武“这个能做”


江柊: [表情]
第一百零八章:辛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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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血不是你的,那这儿的呢!」苏嫣的视线上移,从辛十七的手转移到那仍在淌血的颊边:「这血还正流着呢,总是你的了吧!」
苏嫣踮起脚一把捧起辛十七的脸,忽闪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与关切,辛十七趔着身子显得有些难言,倒不是因脸上的伤,而是面对突然贴近的这张脸。她一方面有些不自在的想躲,一方面又不想因自己突然的闪躲而让苏嫣的身子给扑了个空,几番挣扎下辛十七还是选择了放弃,松了身子任凭苏嫣贴着揉搓她的脸。
「这可是伤在脸上,得好好处理,万一留下疤可就坏了。」苏嫣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沾着血,辛十七放任这位小大夫一番治疗后,将她的手捉住。
「辛十七?」
苏嫣转目对上,才意识到二人眉睫相触的距离,脸「唰」的一下便全红了,连手上的帕子都险些没有拿住。辛十七本意是想让她无需过分担忧,自己可以处理,未想到苏嫣的这一脸红反倒让辛十七也陡生出几分莫名的感觉,捉在那纤细腕间的手给突兀的松了开。
「实在不好意思二位,要不是那洞里有个死人,我早就钻进去了。」二人间暧昧又尴尬的气氛就连一旁的赤月都有些看不下眼,苏嫣本还红着的脸经这么一调侃,红的便更加厉害,嘴巴几次开合想回怼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挤出,只将身子从辛十七的身上给撤了开。
天此刻已完全亮了,三人继续往前的路上苏嫣想起被辛家的人唤做「妖女」一事,她问为什么自己会有个如此低俗的称呼,心中各自有数的赤月与辛十七在这一刻默契异常的都选择了没有听到。
没走多久赤月忽然停了脚步,从一颗树后揪出个人来,辛十七与苏嫣定睛一看,竟是阔别许久未见的琥珀。
「十七师姐,赤月师姐……」
被提溜出来的琥珀显得有些尴尬,耸拉着脑袋打过招呼后才被赤月给松了手。
「琥珀小鬼?」苏嫣第一个迎上前去,目光落在琥珀之前受伤的腿上,对于苏嫣也在琥珀似乎并不意外,只眼神躲闪的补唤了声:「苏嫣姐姐。」
「怎么?你好像见到我不是很高兴?」苏嫣扬眉凑近:「还有你这腿,是怎么好的?」
「啊没有,没有。」琥珀连忙摆手否认,不自觉的往辛十七的身边靠了靠:「我的腿是桥仙姐姐给医好的。」
「桥仙?」
桥仙这个名字于苏嫣而言显然是完全陌生的,她只记得琥珀当初在洞仙派被苍崖弟子打断了腿,伤势严重几不可医,可如今再看,琥珀的两条腿健全灵活,与普通人无异,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琥珀说自己并不是故意鬼鬼祟祟的跟着,不过是在躲着其他监视的人,并受桥仙之托带她们去往药庐。
「桥仙姐姐说虽然我的腿好了,但以后再也不能习武,便让我留在了药庐,平日里就帮她栽栽花,种种草,摆弄些药材。」琥珀走在前面,尽管言语轻松,可提及不能习武,仍难掩失落,他曾是辛家轻功最快,如今却连一个低矮的枝桠都无法跃上,就像是突然折翅的鸟儿,此中痛苦恐怕只有同样会武的辛十七与赤月才能完全体会。
药庐距离试炼之地并没有太远,但也需要走上将近一个时辰,走出那片阴郁的密林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得豁然开朗,空气中开始不再飘散着阴冷腥气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中草药的清香。苏嫣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味道,从头到脚都清爽通透了许多。
「这就是药庐吗?真是个好地方,好到和你们辛家的风格简直格格不入。」苏嫣俯身随手摘下一朵红色野花,深秋时节仍开的如此艳丽实属罕见,刚放到鼻下便被琥珀给连忙止住:「苏嫣姐姐!这个可闻不得!」
「怎么了?」苏嫣将野花拿远,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异样,琥珀解释说:「这花叫篱落,花粉有剧毒,千万不可以随意去嗅!中毒的话可就麻烦了!」
苏嫣听罢野花瞬间便脱了手,指着另一边的黄色野花问道:「那这个呢?」
「有毒。」
「这个呢?」
「有毒。」
「那这个该不会也有吧?」苏嫣转了一圈指向一朵甚为纯洁的白花,琥珀尴尬的表情已是回答,苏嫣彻底崩溃:「搞什么,我要收回我刚才的话,这地方完全符合你们辛家的风格!简直可以说是天作之合……等等,这周围的东西都有毒,那我们在这儿呼吸了半天,不是也中毒了?!」
「不会,这里神奇的地方就在于,虽然都是毒物,可混杂在一起却又没有毒了。」
琥珀边介绍边带着三人来到桥仙的住处,桥仙人已在院口等候,见到辛十七的第一眼便兴奋的迎了上去:「十七,怎么这么慢,我可想你了!」
「咱们有多久没见过了?距离你上次回来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么?」桥仙边说边挽着辛十七往院里走,而苏嫣因这太过自然又亲密的一挽目光再也没有从桥仙的身上移开过。
「哎呀,你的脸怎么受伤了,快让我来看看。」
刚一进屋桥仙就捧起了辛十七的脸,这一举动让苏嫣的心又「咯噔」一声。桥仙生的清纯秀丽看起来又与辛十七年纪仿若,无论从何种方面去看,都很难不让苏嫣去在意,当然最让她在意的是辛十七对于桥仙的那么些亲昵举动丝毫没有拒绝。
「你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为辛十七处理好伤后,桥仙眼中仍难掩心疼之色:「还有你这手,是被十一伤的吗?」
「你找我来什么事?」
辛十七显然并没有心思看病和叙旧,桥仙见她如此开门见山便也不再说其他,只看了苏嫣一眼又垂下眼睫,敏锐的苏嫣立马领悟,懂事的说去外面透透气便出了屋子。
只剩二人的屋内桥仙为辛十七斟一杯茶,辛十七一如以往般转着茶杯不言,桥仙看一眼窗外说:「如今辛家上下都知你已叛变,是因为那个姑娘吗?」
「……」
苏嫣趴在门外偷听,听到这里心头一跳,见辛十七不答又有些失落。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与辛家为敌绝不是最好的选择,你的手看起来虽已痊愈,可你自己心里应也清楚不可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再往后走你就要与影部为敌,一个辛十一都可以伤你如此,你一人又如何去对抗整个影部?」
辛十七将手抬起在眼下转了转:「我的手,你可能医?」
「……」桥仙秀眉紧皱,显然辛十七的心意已决,她转身进里屋拿出一瓶药:「这是……」
————
苏嫣正全神贯注的听到关键,被琥珀背后的一拍给吓了个激灵:「哇!你……」苏嫣立马将嘴捂上,拉了琥珀跑到一边:「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吓死我了!」
「鬼鬼祟祟的难道不是苏嫣姐姐你吗……」
「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琥珀在石凳上坐下,立马岔开话题:「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秋后的暖阳和煦伴着微风,苏嫣跟着在旁坐下,又提起琥珀的腿,琥珀将裤子撸起,其下竟是一条木制的假腿。
「桥仙姐姐说送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要想保命这条腿就不能要了。」琥珀眨着眼,纤长的睫毛透着日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条木腿了,一开始很不习惯,连路都走不好,可现在已经跑跳都没有问题了。」
「……」苏嫣在旁听的心情复杂,既感欣慰又不免心疼,可见琥珀如今开朗模样,便也不再多谈及此事,只转了话头:「那看来你的这位桥仙姐姐,医术很厉害咯?」
「那当然!」谈及桥仙,琥珀很是骄傲:「桥仙姐姐的医术可是天下第一!辛家上下都离不开她,我听人说,十七姐姐以前也可依赖桥仙姐姐了!」
苏嫣的心里起了第三下「咯噔」,她刚准备去问的细些,辛十七推了门出来。
「走了。」
辛十七直直往外走,苏嫣追到身旁:「辛十七,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快?」
「没什么。」
苏嫣又说起屋里的那个人,说桥仙看起来很喜欢辛十七,二人关系很好:「你应该也很喜欢她吧,你们看起来挺亲密的。」
辛十七停了脚步沉默了半响。
「同门罢了。」
苏嫣问辛十七在解释什么,辛十七说,不知道。


天冬: [表情]
















